从《非洲皇后号》到《白色猎人黑色心》

文/大奇特

首先要来说说犹太籍好莱坞剧作家、小说家彼得·维尔特（Peter Viertel），他父母是欧洲知识分子，他出版第一本小说时才年仅18岁，20岁定居好莱坞。著名影星葛丽泰·嘉宝（Greta Garbo）是他母亲最亲密的朋友，此外，贝尔托·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托马斯·曼（Thomas Mann,）亨利希·曼（Heinrich Mann）等人都是他家的常客。维尔特首次写剧本就是大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的电影《海角擒凶》（Saboteur,1942），不过他的很多编剧作品都是与他人联合编剧完成的。

彼得·维尔特和妻子——著名影星黛博拉.蔻尔，摄于1962年

1950年，彼得·维尔特应邀前往非洲为大导演约翰·休斯顿（John Huston）完成《非洲皇后号》（The African Queen）的剧本修改工作。原来的编剧是詹姆斯·亚吉（James Agee），他已经将C·S·弗里斯特（C·S· Forester）的同名小说改编成为一部优秀的半成品，因半途突发严重的心脏病，才由维尔特接手。维尔特到了非洲以后，发现约翰·休斯顿酗酒、自恋又濒临疯狂。但最严重的是他以拍片为借口，实际是想在非洲草原猎象。维尔特根据和休斯顿的这段经历写成了小说《白色猎人黑色心》（White Hunter, Black Heart），主角以假名约翰·威尔森代之，讲述的内容仍然是约翰导演在非洲拍片疯狂猎象的欲望。至今维尔特仍相信休斯顿之所以拍《非洲皇后号》，只因有机会猎杀大型猎物（当然是大象最好），他视每一个不想打猎的人为叛徒。维尔特相信休斯顿浪费了他的天分，使《非洲皇后号》的制作危机重重。即便如此，《非洲皇后号》依然是一部够得上分量的奥斯卡经典电影（入围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女主角提名，并最终斩获最佳男主角奖）。休斯顿找维尔特担任编剧，只是一个借口，他是想找个打猎的同伴。为此他还买下很多昂贵的设备，还以勘察外景拍摄地为由，让电影公司派直升机带着他们前去打猎。对他而言，猎杀动物只为乐趣，而维尔特看不惯这些。约翰·休斯顿本人也承认自己的确沉迷其中，却表示实际上不曾杀过一头象，维尔特也证明情况属实。维尔特写《白色猎人黑色心》的小说，就当成是一封给休斯顿的反对打猎的公开信。

　　约翰·休斯顿拍过很多经典电影，他也希望能够把每一部电影拍好，但总有些别的事令他分心，比如赛马或女人。休斯顿对猎象的执迷，非常不可思议。在他的自传中，也曾谈到过他在某次拍片之余，曾专程参加过一趟为期三周的狩猎之旅，并将工作人员留在拍片现场。维尔特觉得休斯顿一直都这样，只不过在拍摄《非洲皇后号》时情况更加严重。该片女主角凯瑟琳·赫本曾提起过一件事，在拍摄《非洲女王号》时，她和男主角亨弗莱·鲍嘉在船尾演戏，而休斯顿却坐在船头钓鱼。她说：“约翰，你根本没在看我！”他则回答道：“我听得见你，亲爱的，我听得到！”也许休斯顿先前看过他们排练，知道进度如何，也许这就是他独特的天分，所以他可以稍稍分散些注意力，不必全情投入拍片，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白色猎人黑色心》这本小说是一本亚海明威的文学作品，要知道，彼得·维尔特曾将海明威的两本小说《太阳照常升起》（The Sun Also Rises）和《老人与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改编成为剧本。

80年代末，《白色猎人黑色心》的小说被好莱坞制片商盯上，但改编问题就像踢皮球似的踢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的改编权由《中国综合征》（The China Syndrome，1979）的导演詹姆斯·布里奇斯（James Bridges）和《七寇伏尸记》（Seven Men from Now，1956）的编剧伯特·肯尼迪（Burt Kennedy）够得，两人与已经处于隐退状态的彼得·维尔特合力打磨剧本，其实这部作品距维尔特的上一部作品《黑夜五哩行》（Le couteau dans la plaie，1962）差了快三十年，若不是改编自己的作品，维尔特恐怕是不会出山的。但显然，演而优则导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对这个项目更感兴趣，华纳电影公司最终确定的导演人选就是伊斯特伍德。而且扮演约翰·威尔森（约翰·休斯顿）的演员也是他自己，可惜伊斯特伍德并未曾与休斯顿谋过面，休斯顿在《白色猎人黑色心》开拍前就去世了。不过观众依然可以在这部影片中，看到伊斯特伍德扮演的约翰·威尔森导演，无论言行举止到内心活动，都与约翰·休斯顿如出一辙。　　在伊斯特伍德去非洲前，他看了很多关于约翰·休斯顿的资料，包括他的讲话姿态、动作和访谈节目。在一场宴会中，他还故意坐在休斯顿的女儿安吉丽卡·休斯顿身旁，向她请教。她对父亲拍片打猎的问题并不了解，但却相信彼得·维尔特的小说也许是有些真实性。伊斯特伍德觉得休斯顿“和对方谈话时，是在命令每个人都要注意听，那是一种特殊的性格。以前我常常模仿他，但我却不想变成他。”不过他承认他有点喜欢休斯顿这个角色，包括他的生活哲学。

电影中有一句台词是这样的，约翰·威尔森说：“我只是希望你（维尔特）能够早日完工（写完剧本），这样我们就能够打猎去了。……等猎到大象后我们再来拍电影！”；还有一句台词是这样，当地人问维尔特：“这家伙（威尔森）总是这么疯狂吗？”维尔特回答：“给他一头大象，他就没事了。”从最后的电影成片来看，影片还是比较考究的，至少那艘小汽艇就是《非洲皇后号》里那艘。电影公映后，许多影评人都对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导演能力表示称赞，但他们都表示休斯顿的扮演者选错人了。而凯瑟琳·赫本对电影本身的准确性亦存有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