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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一直就是电影明星,好莱坞终于迎头赶上

Vanity Fair
Joan Chen Has Always Been a Movie Star. Hollywood Is Finally Catching Up
BY DAVID CANFIELD
JULY 23, 2024

这位资深演员曾与贝纳尔多·贝托鲁奇、大卫·林奇和李安合作,在中国和美国都保持着丰富的职业生涯。随着新电影《弟弟》的上映,距离她可能的第一个奥斯卡提名,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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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的女儿想让她接受一些媒体社交训练:“我觉得你正再创辉煌,”她最近对母亲说,“我觉得你还不知道怎么操作。”她们在谈论未来几个月的好莱坞巡回宣传。影片《弟弟》获得了圣丹斯观众奖,并将于本周五通过焦点影业在部分影院上映。她的表演让专家们认为其是今年奥斯卡的早期竞争者。怀念与追忆开始涌来。“这很奇怪,”陈冲现在说,“我不知道人们会以何种方式谈论甚至关心我的事业。”

声明一下,陈没有接受社交媒体课程,她都不知道怎么玩。但这位63岁的上海人几乎不需要它。“她的存在既宏大又踏实。”《弟弟》的导演王湘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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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当她还不到二十岁,就赢得了中国电影最高奖项之一的百花奖影后,并在她的祖国迅速成名。30岁时,她在奥斯卡获奖影片《末代皇帝》中担任女主角,并加入了大卫·林奇获得艾美奖的邪典经典《双峰》的主要演员阵容。到40岁,她已经执导了一部获奖的评论界宠儿《天浴》,和一部米高梅投资6500万美元,理查·基尔、薇诺娜·瑞德主演的爱情片(《纽约的秋天》)。

然而,至少在美国,陈冲低调了几十年。在她演艺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只能出演很小的角色——对她这一代的亚裔演员来说这是现实——同时她还在华语区继续工作。所以,是的,伟大和脚踏实地。在比佛利山庄喝茶时,陈冲身上既有经验丰富的明星魅力和权威,也有一种并不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的职业演员的轻松与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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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最早期银幕作品奠定了她作为真正电影明星的地位,她的每一帧都让人着迷。她的处女作是《青春》,在《小花》中饰演一个被抛弃的少女,赢得了百花奖最佳女主角。她在1999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我在每一个城市的街道上,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摔倒受伤,挤着我,他们的自行车都被踩坏了,而我却出不去。这可把我吓坏了。”

当她20岁搬到加州时,她没有任何期望。她在一家餐馆工作,在加州州立大学北岭分校学习电影,并接触任何她能碰到角色。她在洛杉矶的第一次会面是与一位有抱负的台湾电影制作人李安见面,李安刚从纽约大学毕业,希望让陈冲在《喜宴》中扮演女主角。李安觉得他是在向“当时中国电影界最大牌的明星”介绍自己,但陈冲记得当时很惊讶:“我基本上是刚从中国来......并不认为这是一次正式的会面。”这个项目最终被推迟了好几年,“这部电影太中式了,在美国筹集不到资金,同时又太同性恋,在台湾也筹不到钱,”李安现在说。尽管多年后,李安和陈冲在《色,戒》中合作,这是李安凭借《断背山》获得奥斯卡奖后的第一部电影。

陈冲现在很高兴地承认,她当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她的一个同学建议她去找经纪人时,她问经纪人是什么。她选择了贝茜·卢经纪公司,她听说该公司代表“所有亚洲人”。她乘公共汽车去了他们的办公室,只有一名秘书和一位名叫盖伊·李的经纪人,盖伊·李在签下她后告诉陈冲,她需要一张更迷人的照片,他给她看的例子“非常黄柳霜”。当他读到她简历上的最佳女演员荣誉时,他笑了,以为是她编造的。“他看着我,他不认为我看起来像中国人!”陈说,“但我没想到需要被平等对待。”

她的第一部好莱坞电影是以香港为背景的《大班》,因其令人反感的刻板印象而广受抨击。这也激怒了中国政府。“我被抛弃了——人们对待我的方式是,'哦,你背叛了中国,你是叛徒,'”陈说。无论是在拍摄这部电影时——她扮演了一个妃子角色——还是在随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陈冲都觉得自己很不适应。“你尽了最大的努力来表演——一切都是模仿,”她说。“这有点荒谬,但是......直到我遇到了更多的亚裔演员,我才学会了抱怨。我觉得'这就是在美国做外国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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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她在《末代皇帝》中取得了突破,该片赢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奖。长期以来,她一直认为是导演贝尔纳多·贝托鲁奇令其认识到拍电影的“浪漫”。作为最终悲剧性的清朝皇后婉容,陈冲展现了自己在中国时所拥有的电影明星魔力。奥利弗·斯通在多年后执导了《天与地》中的她,他在《纽约时报》上写道,她“从未如此出色”,并强调了她握住摄像机的能力:“只要观察她移动时的表情。”

《末代皇帝》共获得九项奥斯卡奖。然而,明星尊龙并未获得提名,陈冲也没有进入配角类别。她说:“人们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虽然制片人杰里米·托马斯说两位演员都获得了标准的奖项宣传活动,但这部电影的制作就是无法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赢得支持——这是广受好评非英语电影的常见趋势。(参见《寄生虫》,尽管该片获得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奥斯卡奖,但演员却遭到冷落。)

“我当时对此感到震惊,感到不满和内疚。”托马斯说,“这太可耻了......今天,我希望,这会是不可想象的。”然而,这一现实说明了即使在《末代皇帝》之后,陈冲的生活仍然那样。虽然她有影响力,但她收到的角色质量基本没有变化。“这些角色太糟糕了,”她斩钉截铁的说——主要是妾室和龙女。起初,她没有想过被冒犯,“美国对我来说是异域,我知道我对美国也是异国情调的,”她说。然而,在这个行业工作多年后,她深感“这种异类是痛苦的”。

《双峰》是个惊心动魄的例外。陈冲说林奇教会了她如何率性而为。当我问她一个例子时,她笑了——毕竟,她角色的灵魂似乎变成在大北方酒店房间的木制抽屉把手。她什么时候不觉知的?

不过,有一个时刻脱颖而出。当时,陈冲正在与雷·怀斯拍摄一场戏,后者饰演被谋杀的劳拉·帕默的父亲。他开始即兴发挥,从陈身边走过,对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听到“停”后,他立即向她道歉。陈冲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心烦意乱。怀斯告诉陈:“大卫让我过来在你耳边说——我不会用这个词。”她疑惑地问他说了什么。“他说,‘我小声说的cunt。大卫想看看你的脸。'”陈冲茫然地盯着他:“我不明白,”她现在笑着说,“我不知道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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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90年代工作的女导演人数少之又少。在这些人中,陈冲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在逃避中国当局的情况下完成处女作的人。《天浴》来自作家严歌苓写的一个故事,讲述一个成都少女在文革期间被下放到农村的故事。陈冲觉得有一种迫切的需要将其拍成电影,部分原因是她在表演中找不到艺术上的满足感。电影《天浴》是在西藏偏远地区拍摄的,非常自信,毫不妥协,在拍摄期间陈冲必须不被发现,中国政府永远不会批准这部电影的题材。“我现在意识到,这是一部非常罕见的真正讨论这个问题的电影,”她说。“这是2000万人的牺牲,整整一代人的牺牲,我们集体失去了青春和成长。”

这部电影在柏林电影节首映时获得好评,之后在从巴黎到劳德代尔堡的各大洲获奖。但中国将其列入黑名单,然后把陈冲自己也列入黑名单,对她处以罚款,并禁止她在中国工作整整三年。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我知道我做了什么。”禁令结束后,她仍定期在中国工作。

陈冲从《天浴》的掌舵跳到《纽约的秋天》,这是一部由大制片厂支持的影片。由于创作上的分歧,该片最初的导演已经离职,陈冲不知道的是,制片人在最后一刻换的她。一位亚裔美国人在看过《天浴》后推荐了陈,制片人笑着回应。“他们说,‘天哪,我们有那么绝望吗?我们要请这个中国影星来导演这部电影?’”陈说。“他们开始狂笑——我后来才知道。”

她执导了这部电影,但觉得自己受到了全程的限制,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反过来也不愿意接受太多的反馈。评论家批评声音很刺耳,观众也不太买账。整个经历让陈感到“焦灼”,她拒绝了后来的导演邀请。“我不想再这样做了,”她说。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拍过剧情片,但王湘圣仍然认为她是亚裔导演的“开拓者”。这位29岁的《弟弟》导演说:“作为一名年轻的电影人,我受到了她、王子逸和李·以萨克·郑等人的启发。“”作为新一波年轻电影人中的一员,我们有了更多的信心,因为相较之前的电影人我们会倾向于讲述个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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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陈冲一直在中美两国之间流畅地工作,在她的母国扮演着更丰富的角色。她还出色地主演了一些小制作电影,比如《意》,讲述了70年代澳大利亚一位夜总会歌手艰难抚养两个孩子的故事,以及李安的《色,戒》,另一部颠覆性地描绘了20世纪中叶中国的电影。“那部电影让我付出了很多,她很理解我,好善乐施,非常支持我,”李安告诉我,“她亲眼目睹我崩溃过很多次。”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陈冲一直在悄悄吟唱。浏览她的Imdb,你会发现越来越多迷人、大胆的选择——避开好莱坞狭隘的框架,即使这意味着在边缘游移。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题材性和能见度的变化。“所以50岁以后还有生活,”她有一次对我说,几乎就像自己也得到了启示一样。在2019年的中国犯罪惊悚片《误杀》中,她饰演一个腐败、极端的警察局长,是一个邪恶边缘、精神错乱还兼具喜感的人物。第二年,她在杨维榕《虎尾》一个充满情感的场景中表现抢眼,当王湘圣看到这部电影时,他意识到陈冲是扮演他母亲的最合适人选。

《弟弟》是一部半自传式的影片,反映了王在湾区的少年时代,主演大多是非职业演员,讲述了一个感人的成长故事。但与大多数同类影片不同的是,这部电影以一种严谨的同理心来对待他的女家长——陈饰演的母亲。陈冲花了很多时间和王的亲生母亲一起,实际上她还带着自己上大学的女儿来片场做私人助理。她说:“我的两个女儿都经历了非常动荡的青少年时期,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让我的女儿看到我扮演别人的母亲......我非常激动并获得救赎。”她在这里说话轻声一些,“这是一种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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